【仙侠原创｜青城双侠】第二回 天涯故友再相逢 白云黄鹤共游灯
18年2月上旬写的。
青月子与青云子再聚首已是戊戌年冬日,距出关之日年余,蜀地虽无京城与晋地的刺骨冰寒,冷风染上裸露在外的面部却也湿寒得渗人。
青云子师门规矩甚严,饮食素来清淡,甫一抵青月子洞府,与蜀地之油重味辣重逢竟教青云子不服水土,亏得青云子修为深厚,加上所食药力化开,有所耗损尚不至于体虚。只是这一来青云子欲门大开,每日求荤嗜甜,如饕餮附身,似浑然忘却道心。
而青月子颇为自律,逢青云子食指大动时有劝谏效果却微乎其微。若有人要指责青云子,这人不羁惯了,怕也只会长笑一声道：“至道茫茫不可期,携友同乐岂能负?”这人号称青城千年一出的不世天才,然行事豪放滑稽,师门几位常数落也依旧一幅嬉皮笑脸的放荡相,老道们秉承朴素无为的态度加之爱惜徒儿,也只由得她自在去了。
修行一途入世容易出世难,切忌不知草木便隐遁山河,见世情险恶识三欲滋味方会长生久视之道,她二人独自游方一载,所见各地风土人情各异,再聚首道不尽的心得,话古论今,酒酣时纵情而歌,耳热常拍案叫绝,当真快活!晚食过半晌,青云子眼带朦胧,猛一锤青月子道,“难得与好友一晤,怎如此颓丧?”
青月子无可奈何,“我向来如此,好友你醉了。”
说来也奇,双侠二人同为青城俊杰,功体心法皆承自一脉,而性情相去甚远。青云子聒噪,青月子沉郁。青云子啧啧叹道,“人生弹指一瞬,得意且需尽欢。你这泰山崩于前约莫也冷静自持的心境,反叫好友吾惭愧了。”青月子眼帘微垂笑道,“我重性,你动情,无需比较。刚才听你笑中气息浑厚又见你拳力雄劲,想是元功又有长进。”青云子哈哈几声神情得意,学着山上那几位老师伸出虎口将往下颌一捊,所触空空如也。她玉面光洁,哪里来的胡须,这几个小动作忒有几分可爱。
“好友折煞吾也。”青云子口上谦逊道,心念一动,腰间黄鹤如电出鞘,大喝一声“疾”,剑身飞旋而走,银蛇坠高崖,刃折皎月辉,呼啸声极轻,似在天边似入地底又似耳边清风喃语,只有青月子这等高手能捕捉一二,字尾音未落,黄鹤已归鞘,十丈外巨石已轰然碎裂,电火火石间,就这展现出的一手,当世能敌此招的已不出十人。
青月子抚掌赞道,“好一招迅捷甚雷的羽衣,好友剑法也精进神速。可喜,可喜。正巧我近来也作了新曲,请好友一赏。白云出岫。”说罢蓝袍一掀,掌心摊开,手中已现出一把古琴,灵气四溢,色泽虽旧,犹露不凡,这古琴名唤“白云”,
与青云子的“黄鹤剑”乃是取自白玉蟾祖师《道情》首句“白云黄鹤道人家，一琴一剑一杯茶。羽衣常带烟霞色，不染人间桃李花。”青云子剑法卓越,青月子音攻无双,江湖中人见这两个兵器折身便逃的也不在少数。
“这首曲取名叫日月无双,也与你我二人称景。”青月子朗声轻笑,指尖一动,音丝尚细,青云子脸色便骤变,忙运功护住七窍与周身大穴。这曲子浩瀚悠扬,由深意渐转缓,振奋处既高且亢,平淡处亦摄人魂魄。平常乐师奏来已能称奇曲,经青月子这音武双绝的人物之手,天地一片静默，大音希声,听者不忍闻,功力稍浅之人早已心血倒流而亡。
一曲古琴罢,如泣也如诉。青月子摇头不住感概,“叹为观止。道古琴最是炼性,越是多情者越是动情不止,此言不虚。亏得好友我功力尚可,能免被你驭住心神。”说罢,见调气中低眉敛目的青月子,温润侧面透着几分沉郁,不由道,“如吾之自负,平生能让我赞不绝口的也只有好友你了。有我青城双侠二人在,蜀地武林稳如山壑。”
“剑道高境,侠气真情,吾不及你。”
“谬赞,谬赞了。”几声豪放笑声再起。
青月子调息罢,“我二人此聚匆匆,不久又将分离。南桥夜景乃青城一绝,来我洞府不去一观着实为憾,诚邀好友前往。”
“好极,修道几十载,不解春秋时。盛况在旁,愿往一赏。”青云子贪玩好耍,眉角嘴角上咧,端无拒绝之理。这夜景是青城难得的瑰丽之景,可惜与青月子洞府相望的那位风姿绰约的小师妹此时未归,否则青云子定要去拜访一番。青城夜景绚烂多姿,有宫灯如许,绮丽婉约,有小河淌莲,流水清幽,有上古传说壁画,摇曳缤纷,二三侠士奏乐百姓齐声喝彩,沿街神兽塑像栩栩如生。”青云子一路“棒啊妙哉极好”,偶来怪叫惊呼,喟然道,“想那诗书中稼轩一词‘东风夜放花千树,更吹落,星如雨’。再细观此景,昔人元夕之情之心不说神会也能体个八分了。”青月子笑道,“此等美景,众人身处其中便乐赛神仙,何苦要做那寻仙问道的苦事呢?”道完自嘲一笑,已而丧然。青云子见她颓靡,也不加以亲切抚慰了,青袍一动,飘然前行,高歌吟笑不停,气态潇洒,尽显唐时青莲诗中“凤歌笑孔丘”的狂态,“无物可离虚壳外,有人能悟未生前。出门一笑无拘碍,云在西湖月在天。重阳祖师半首七言,道尽千百年来古今多少修道人的心境。”双侠二人道心坚定,无需他人开示,只叹大道之极,求者万千,前赴后继,却从不为任何人所动,从前是,现在是,将来亦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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